1911 年的冬天网上平台配资,库伦(就是现在的乌兰巴托)刮着能把人掀个跟头的白毛风,沙子裹着雪粒子,噼里啪啦抽在哲布尊丹巴活佛的行宫里。殿里头却热乎得很,四个蒙古王爷正围着俄国特使米赫尔松喝酒,刚宣布完要立什么 "大蒙古国",把清廷驻这儿的办事大臣三多连夜卷铺盖赶了出去。酒正喝到兴头上,外头的侍从慌里慌张跑进来,结结巴巴地说:"杜尔伯特部的噶勒章那木济勒王爷派人捎话 —— 他不认这个新朝廷!"
米赫尔松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,眨巴着蓝眼珠子问旁边的土谢图汗部亲王:"这噶勒章是哪路神仙?" 亲王嘬了口酒,苦笑着摇头:"嗨,就是个戴着大清三眼花翎的老顽固,地盘在科布多,离这儿两千多里地呢,是块难啃的硬骨头。"
一、这位王爷,透着股 "不搭调" 的劲儿
展开剩余84%噶勒章那木济勒在蒙古王公里,确实显得有点儿 "不合群"。别的王爷住毡房,他偏在科布多城西盖了座汉式王府,飞檐翘角上蹲着琉璃瓦脊兽,跟周围的草原格格不入,却透着股子讲究劲儿。这位 58 岁的老爷子,满语汉语说得溜儿,书房里紫檀架上摆着《论语》《孙子兵法》,案头还摊着没写完的汉诗,字里行间带着股文气。
1911 年 10 月,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草原那天,噶王爷正在校场检阅他的 "忠字营"。三百来号人,清一色德国毛瑟枪,穿着镶红边的清军号服,站得笔管条直。亲兵念完电报,老爷子摸着花白胡子,慢悠悠地说:"传我的话,所有汉商到王府来领通行证,我派兵护送他们回新疆。" 那语气,稳当得就像脚下的草原。
二、科布多的血光,比白毛风还寒
转过年来的五月,两千多外蒙叛军把科布多城围了个水泄不通。守将溥润点了点手里的兵,心里头直打鼓 —— 城里就 287 个清军,加上噶王爷派来的 700 蒙古兵,弹药撑死够半个月。
五月初三天刚蒙蒙亮,城墙上的哨兵突然喊起来:"援兵!新疆的援兵到了!" 大伙儿扒着墙缝一看,远处尘烟滚滚,一队骑兵打着绿营的旗子,蹄子翻飞地往这儿跑。守军赶紧放下吊桥,为首的 "清军将领" 刚到城门洞,"唰" 地扯掉外衣,露出里头俄国上尉的肩章。旁边埋伏的机枪 "哒哒哒" 一开口,城门口瞬间倒下一片人。
后来台北故宫存的溥润战报里写着:"俄人诈称调停,诓开城门。噶王爷亲率家丁巷战,其幼子被俄军马刀劈中面门,犹大呼 ' 天子守国门 '。" 这场血仗一直打到第二天晌午,城墙根下的血洼子里,漂着噶王爷被踩碎的老花镜 —— 那是当年光绪爷赏的,镜片碎得跟冰碴子似的。
三、流亡路上,那份犟劲儿没改
剩下的杜尔伯特部众退守到阿尔泰山南麓,零下四十度的天,哈气成霜,吐口唾沫能冻成冰疙瘩。噶王爷裹着件打了补丁的黄马褂,每天天不亮就朝着东方磕三个头 —— 那时候北京早就改朝换代了,可老爷子认准了溥仪还是 "皇上",这规矩愣是没破。
1913 年开春,一队哥萨克骑兵突袭营地,翻箱倒柜搜出七箱子满汉文书,里头还有给袁世凯的密信。这些东西后来都塞进了《俄蒙协约》的附件里,其中有张纸头,噶王爷用朱笔圈着 "外蒙古为中国之一部" 这句话,旁边批注俩字:"天经",笔锋硬得像石头。
那年深秋,有牧民瞧见老王爷独自站在克朗河边,把朝廷赏的翡翠朝珠一颗一颗扔进水里,珠子坠在水面,"咚" 的一声,像敲在人心上。三天后,他大儿子在军帐里发现老爷子没了气息,枕边摊着本《正气歌》,纸页被眼泪泡得发皱。
四、那些被硬生生抹去的痕迹
1921 年的乌兰巴托,寒风跟刀子似的。蒙古人民革命党的士兵闯进杜尔伯特部最后的聚居地,手里的新步枪是苏联刚运过来的,枪管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。领头的政委展开名单,用蒙语高声喊:"这些封建余孽,拉出去毙了!"
后来台北 "中央研究院" 找到的俄文档案里记着,这场清算整整闹了三个月:
23 个台吉被绑在科布多城外的白桦林里,用老式燧发枪行刑,那枪打出去没个准头,受罪的时间格外长。其中最年长的都 82 了,胡子白得像雪,愣是没哼一声。 147 户牧民被赶到南戈壁省,那儿草都长不齐,风一吹能看见石头子儿。有个叫巴特尔的牧民后来回忆:"他们烧了我们的家谱,说那是 ' 汉人毒药 ',火光把半边天都烧红了。" 噶王爷那座汉式王府,被工兵用炸药炸成了瓦砾堆,碎砖烂瓦后来被拉去铺 "革命大道"。有个苏联顾问说留着能当反面教材,蒙古这边的人梗着脖子说:"必须扫干净,一点渣儿都不能剩!"最让人心里发堵的是那些汉文碑刻。1935 年修中央广场的时候,工人把刻着《论语》的石碑砸成小块,垫在列宁雕像底下。老人们说,下雨天的时候,水洼里能看见 "仁"" 义 " 的残字,泡得发白,跟哭似的。
1945 年 8 月,苏联红军第 17 坦克旅驻进科布多,工兵挖战壕时,铁锹 "当啷" 一声撞上硬东西 —— 是噶王爷的佩刀,埋在地下三十多年,鞘上的 "精忠报国" 四个字还能看清。后来这刀被一个叫瓦西里耶夫的政委拿去切面包,他在日记里写:"这刀鞘做工不赖,留着用挺顺手。"
五、那些藏在犄角旮旯的念想
2018 年夏天,内蒙古大学的考古队沿着青河县阿尔曼特山转悠,带队的那顺乌力吉教授发现岩壁上有块地方不对劲。扒开爬山虎一瞧,嚯,蒙汉双语的刻字在夕阳下看得真真儿的:"龙年冬月,杜尔伯特余部三百户至此",底下还有个残缺的 "噶" 字印章,跟台北故宫存的奏折上的印文一模一样。
当地有个 92 岁的哈萨克族老人阿依别克,拄着拐杖挪到现场,眯着眼睛说:"1930 年代,这儿住着群蒙古人,放牧的时候唱汉人的《满江红》,帐篷里供着关公像,红脸长胡子,跟庙里的一样。"
考古队在岩洞里还挖出不少宝贝:
23 枚 "忠字营" 的铜纽扣,锈得发绿,上面的 "忠" 字还能辨认。 半截牛角,刻满了汉文诗词,有句 "大漠孤烟直",字刻得深,像嵌进去的。 几张《思乡曲》的残页,用蒙古文写的,却合着汉诗的调子,读起来有板有眼。最让人心里一震的是岩缝里的皮质经卷 ——《金刚经》正文是蒙古文,批注全是汉字,末尾写着 "甲寅年噶氏嫡孙誊录",后来测了测,是 1914 年的东西。这说明啥?就算遭了那么大罪,杜尔伯特人还偷偷守着老规矩呢。
另一边,乌兰巴托郊外的废品回收站后头,一段照壁正塌得厉害,上面画着 "桃园三结义",关羽的脸被凿了个大窟窿。2016 年蒙古人修复的时候发现,这墙被糊了一层又一层:
最早的画(大概 1890 年)是中原的工笔,颜色鲜活得很。 1925 年用石灰抹了一层,把画盖得严严实实。 1938 年又在上头画了蒙古英雄史诗,刀光剑影的。 1952 年干脆刷上 "劳动光荣",红漆字透着一股子硬气。回收站老板巴特巴雅尔说,他爹讲过,苏联专家本来想炸了这墙,有个老石匠说墙太厚,怕伤着旁边的房子,后来就用凿子一点一点凿关公的脸,"那凿子下去,' 咔 ' 的一声,像敲在骨头缝里"。
尾声
2018 年,内蒙古大学的那顺乌力吉教授带着学生在阿尔泰山考察,从岩洞里找出个牛角哨,吹起来 "呜呜" 的响,像哭又像喊。化验之后发现,这哨子是 1912 年的,材质跟噶王爷书房里那半截牛角一模一样。
教授说,这哨子的调子,跟清代军里的集合号差不离。
风从阿尔泰山吹过,带着哨子的余音,漫过草原,漫过戈壁,漫过那些被遗忘的角落,像在说:有些东西,炸不碎网上平台配资,烧不掉,埋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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